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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后,顾南天又一次向我的父母提亲。

我知道,半年后我成了他的妻子。

两年后他杀了我的父亲。

三年后,一把匕首了结了我的性命。

而顾南天,成了整个北方最有权势的人。

这一次,我要抢走天下大势。

失去君主信赖,粮草支援,稳定吏治的情况下。

你还能做皇帝吗?

1

我看见顾南天微微笑着,同我父亲说话:

“......顾某能有今日成就,多亏了侯爷栽培和郡主的救命之恩。只是顾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......”

他扭头看向我:

“顾某曾经向小姐承诺要风风光光地娶她回家。奈何当时我人微言轻,自觉得配不上郡主。”

“现在想来,若是因此错过这段缘分,岂不是要后悔终生?”

我的父亲显得有些惊讶,于是看向我,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。

而顾南天则笑着对我说:

“大小姐,顾某人心悦于你。将来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的。”

那双眼睛干净澄澈,带着少年人满腔的热情与爱意。

但是我在那一瞬间只觉得如坠冰窟,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。

他是疯子,他是恶鬼,他是我这辈子逃不开的噩梦。

2

前世,我匆匆拿着账簿路过街角,正发现了饿的奄奄一息的顾南天。

我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,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,把他带回军营里去,悉心照料。

我照顾了他小半月,最后他对我说,“清秋,我一定会娶你的。”

说实在的,那个时候我并没有那么关心他到底娶不娶我的问题,虽然他确实长得一表人才。

3

我本是一介布衣,那年乡里闹了饥荒,父亲拖家带口的跟着大群的流民向北。

后来,日子过得越发艰难,我的父亲索性响应几路诸侯起义,在北方打下了几个城市,算是小有威望。

不久之前,他刚刚在雍州城改建了宫殿,向朝廷讨了一个“定远侯”的封号,而我也因为这个封号,从布衣一跃成为了郡主。

但是随着军队的迅速膨胀,钱粮的问题也变得越发棘手。

我计算了一下钱粮,只觉得愁白头发,哪里有心思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?

何况,顾南风长相英俊,身材健壮,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。

而我现在虽然名义上面是郡主,但是在父亲起义之前不过是一个吃不饱饭的流民。

现在随着父亲势力膨胀,我也碰到过一些贵族小姐,各个眼高于顶,不怎么看得起我。

他想要成亲,自然会有教养良好的贵族小姐。

但是这句话,却鬼使神差地留在我的脑海里,生根发芽。

4

只是我没有想到,在我嫁给他之后,一切都开始滑向不可逆的深渊。

半年后,我爹爹暴病去世。

这件事是顾南天告诉我的。

我跑到爹爹的寝宫,却被带刀的侍卫拦在了门口,连他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。

丧期未满,许多我父亲的旧部就急不可耐的上书,劝顾南天登基为皇帝。

顾南天数次拒绝后,终于“勉为其难”地答应了。

不久之后,顾南天迎娶李先生的女儿李若荷,后宅逐渐被各式各样的美女充盈起来。

又过了半年,他把我哥哥的头摆到我面前。

最后,我提着最后的武器——一把匕首——刺向他。

我是有些武学的天赋在身上,但是这对于顾南天来说根本不够用。

他闪身到我后面,我急收住脚步手臂向后挡。

我们打了一架。

最后顾南天以掌心被洞穿的代价拦住了我的匕首,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:

“清秋,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?如果我想的话,在你那个倒霉父亲死的那一天,你也得陪着他一起走!”

这么多日子来第一次,我露出一个笑容:

“哈哈哈,多么可笑啊!顾南天,你杀我兄,弑我父。到头来,竟然恬不知耻地要求我陪你演一场夫唱妇随的大戏?”

“这朝堂百官全都是酒囊饭袋!竟然一个个都要对着你这背信弃义的奸猾小人口称万岁!”

“想来这群东西也恶心得紧吧!哈哈哈......呃!”

锋利的匕首插入我的胸膛,伴随着顾南天的怒吼:

“闭嘴!”

疼痛蔓延开来,我的嘴角溢出鲜血,而他的神色变得肉眼可见的慌张:

“不是,清秋,我不是有意的......来人!太医!太医!”

我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,朝他露出一个微笑:

“顾南天,现在我终于不怕你了......”

5

我重生了。

好消息是,我的父母和哥哥们都还活着。

老爷子那张油腻的大饼脸看着让人倍感亲切:

“闺女儿,你在想啥呢?”

“没事,没事。”我默默抬起袖子,擦掉眼角的泪水。

坏消息是,顾南天也还活着,而且正在向我求婚:

“清秋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
我深吸一口气,觉得背后的冷汗慢慢地渗出来。

嫁......给你?!

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,就是和上辈子一样,掏出怀里的匕首,然后瞄准他的脖子刺过去。

然后再用锤子棍子凿子补个刀,确保他顺顺利利地直达地府。

但是我不能。

即使上辈子他杀我兄弑我父毁我江山,即使我恨他切齿畏他入骨,现在我还不能得罪他。

因为他掌着五成的军队,如果他和我们反目,整个洛家就完蛋了。

上一世父亲把我嫁给顾南天,也是希望通过这桩婚姻安抚他,确保他的忠诚。

但是显然,这毫无用处。

我抬着头,看到父亲带笑的眼睛,感觉鼻子有些发酸。

父亲说,要让我嫁一个如意郎君,要让哥哥们娶到如花似玉的老婆,要让娘亲锦衣玉食,要让全天下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。

我忍着愤怒与恐惧慢慢地将目光移向顾南天。

他自信地微笑,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口:

“清秋,我爱你,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。”

这样肉麻的话,他不顾我父亲在旁边,说得平平淡淡。

似乎他笃定了我一定会欢欢喜喜地答应他,然后高高兴兴的嫁给他。

顺从他,服侍他,不敢怨,不敢言......一直到我死。

上辈子,或许我当真会深深感动,然后如他所愿。

这辈子,不可能!

我慢慢地扯出一抹微笑:

“顾公子垂爱,清秋不敢当。只是......不知道李家小姐听了这话,又作何感想?我听说,你前些日子天天造访李家,和那李家小姐好不亲热哟!”

顾南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,父亲诧异地望向他,而我在心里轻轻地舒了口气。

果然,按照顾南天好色的性子,不勾搭上几个姑娘是不可能的。

上辈子我装聋作哑,那些争风吃醋的姑娘们,就一个个跳到我头上作威作福。

但是现在,我只需要揪着顾南天那点风流韵事,就能够在不惹怒他的同时把婚约给拖下去。

顾南天有些尴尬地看了我父亲一眼,忙开口道:

“若荷姑娘她......和我不过是朋友罢了。是我仰慕李先生的才华,经常上门拜访,这才......传出这些无稽之谈!”

原来真有这事。

我在心里暗笑,面上却皱起眉头:

“若荷姑娘?你倒是叫得好亲热!”

顾南天更加着急,而父亲不耐烦地摆摆手:

“好了,好了。南天,我家闺女虽然出身微末,却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答应的。”

“侯爷,我......”

“哎,”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,饶有兴致地说,“听清秋的意思是说,你小子和李家那个闺女早就看对眼了?嘿!我明儿就和老李说道说道。”

顾南天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。

趁着这个机会,我连忙行了个礼:

“爹爹,女儿先退下了。”

说着,也不理会僵在原地的顾南天,扬长而去。

拖延婚约只是第一步,钱、粮、城池、军队才是王道。

顾南天,看一看这一局,到底是你死,还是我亡。

6

“洛大小姐。”

我正沉思着,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
我抬头,就看见一个女孩朝我行礼。

她蜂腰簇翠,白齿红唇,眼波流转之间就带着一股媚态。

我点点头,正准备离开,她却快一步挡住我,眼神里透着挡不住的敌意:

“我听闻南天向洛将军提亲了,可有此事?”

贺兰夜,是贺兰副将的女儿,在上辈子也是顾南天的后宫......之一。

虽然比不上李若荷受宠,但这位贺兰小姐倒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。

她手段狠辣,当时后宅里不明不白地死了几个女人,我总怀疑是她的手笔。

见我没有回话,贺兰夜的语气更加不善,如丝媚眼扫过我的脸:

“洛姐姐,你是洛将军的女儿,究竟地位高些。可你若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讨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......”

她这是怀疑我求着父亲找顾南天联姻了。

我脑海中灵光一闪,用帕子擦了擦眼角:

“妹妹错怪我啦。顾小将军可不是来向我提亲的,不过......”

我扫了她一眼,而贺兰夜有些紧张地追问:

“不过什么?”

我呵呵一笑:

“顾小将军这次立下了大功呢!爹爹高兴得很,赏了他好多东西。”

“结果他一件也不要,只求着爹爹为他和李家的若荷小姐说媒。”

“顾小将军对李家的小姐倒是情真意切。提亲便罢,还挑的他攻下了辽东三个郡的时候。”

“我儿时听过一句话,叫‘江山为聘’,说的就是他们吧?”

贺兰夜的脸色变得五彩斑斓。

我趁机捉住她的手,拉着她跑到父亲的宫殿边上。

父亲的大嗓门透过墙传出来:

“李家的那闺女是个好孩子。你们俩在一块儿倒也合适......”

贺兰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最终甩开我的手跑了。

“哎,妹妹你?等等我!”我装模作样地追了两步,然后停在了原地。

我看着贺兰夜的背影,眼神阴晴不定。

有了贺兰夜,婚约的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。

上辈子,贺兰家和李家,选择在我父亲遇刺的时候袖手旁观。

这辈子若是让这两个女人对上......

李若荷只是个蠢货,但是贺兰夜足够心狠手黑。

我长长地吁了口气。

贺兰夜,别让我失望啊。

7

入夜。

窗外安静得很,只有一两只虫子偶尔鸣叫。

我跪在这间略有些陈旧的屋子里。自从我们把这座城打下来,爹爹就带着军队驻扎在这个地方。

屋内装饰豪华,但显然已经许久无人打理,主人家也许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南迁了。

“真是胡闹!”我爹把茶杯往桌一摔,“女孩子家家的,带什么兵?”

我咬着下唇:

“爹,您日夜操劳,女儿不过是有心为您分担。”

“今日那顾南天来提亲,当真是吓到我啦!”

他扬起一边眉毛:

“南天那小子玩的倒是挺花,和好几个姑娘家不清不楚的。不过爹这不是没答应他吗?”

一边说着,他给自己灌了一口茶:

“好啦好啦,你先起来吧,有啥事儿别跪在地上说啊。”

我固执地跪在地上:

“爹,我是当真害怕。我认识的那些女伴,没一个不崇拜他的。这回她们听说顾南天来提亲,一个个都想来找我麻烦。”

见我爹还不以为然,我咬咬牙,接着说:

“还有当初跟着起义的那些叔叔伯伯,没一个不服气他的。现在外头都在传,说顾南天是上天派下来的神明。”

“若他顾南天是上天派下来的神明,那还要爹爹你做什么?”

8

上辈子父亲死后,我被拦在宫殿外头,连他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。

我跪在宫门口嚎啕大哭,顾南天一直在柔声安慰我,说爹爹走得很安详,叫我不必太悲伤。

我愣愣地抬头,看见那张美艳的、微笑的脸。

突然打了一个寒战。

爹爹的死,和这个人有没有关系?

为什么那些带刀侍卫不容许我去看一眼他的尸体?

为什么我的几个哥哥一个都没有回来?

我不敢想下去,把头埋在他怀里,就像愚蠢的鸵鸟把头埋在沙地里:

“你会一直爱我,对吧?”

9

我想着上辈子的无助,毫不回避地盯着父亲的双眼。

我爹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。

他长长叹了一口气,看着像是苍老许多:

“小清秋也长大了啊。不过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操心。有我们这帮老家伙呢。”

我急了:

“爹!您现在身强力壮,倒还镇得住他。可我的几个哥哥,哪一个斗得过顾南天?”

“试问十几二十年后,还能站在我们这边的,还剩得下几个人?”

“到那个时候,我和娘就是任人宰割的料子!”

“女儿想学着领兵,也是替我们找一条退路!大不了到时候退守天山以北,他还能奈我何?”

这句话显然戳到了父亲的痛处,但他还是叹气:

“说的容易,带兵打仗可不是领着一队兵马冲上去那么简单。”

“粮草够不够吃,士兵面对敌人是拼命还是溃逃,你一声下令人家肯不肯跟你冲上去......这都是学问啊。”

我慢慢俯身,把头磕在地面上:

“爹,您可是糊涂啦,当年咱们刚刚起事的时候,难道不是我和娘管的粮草吗?”

“我这几年其实也害怕得很,不怕您怪罪,我总想着要是形势不好了,自己总不能拖后腿不是?”

“所以我跟着贺兰老将军学了些拳脚,自保的手段也是有的,上马杀敌的手段也是有的。”

“我们打个赌,三个月之后,我把通州打下来。若是不成,就按军法处置,怎么样?”

10父亲答应了让我带兵,不过到底还是没同意我的“军法处置”,这让我喜出望外。

选择通州不是没有理由的。

根据我上辈子的回忆,顾南天在今年下半年攻打通州,结果铩羽而归。

这座城市的主城谯城一直到三年之后才被攻克,而这得益于一个叫狄夏的天才。

通州原先的州牧狄老前辈是我一直敬重的人。当年他向朝廷领了通州牧的职位,带着只够一个月的粮食来到这片遍地军阀的土地上。

在接下去的几年里面,他招兵买马、冶金屯粮,最终竟然真的在通州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。

但是在顾南天攻打通州的时候,狄老前辈好巧不巧地喝高了,然后又好巧不巧地从马上摔下来,最后竟然直接毙命。

通州大乱,顾南天本以为自己能迅速拿下这片沃土,事实上,一开始军队确实顺风顺水,直到只剩下谯城。

就在整个通州因为州牧的死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,他的儿子狄夏站出来了。

狄夏迅速地组织了一队兵马,守住了最初的一波攻势,而后又对城中富户威逼利诱,得到了一批粮草。

结果谯城一直撑过了整个秋天。

顾南天本指望着能在秋收之前赶回家,结果一直到了大雪纷飞的时节,士兵还在外面挨饿受冻。

最后他们终于撑不住了,灰溜溜地打道回府。

之后的几年里面,狄夏又收复了几座城池。

就是这样一个人,最后死于背叛。

那一天清晨,城门被一个叫王富贵的叛徒打开,顾南天领着军队就冲了进去。

刚刚弱冠的狄夏,在最后的时间里爬上了城墙,然后从墙上跳了下去。

据说,当他破破烂烂的身体被人拖到顾南天跟前,顾南天愤怒地对周围的士兵下令,把他剁成肉泥。

我早就意识到,顾南天在打仗方面是一个天才。

我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军队,拥有号令三军的威信,否则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,任何政治手段都是扯淡。

所以我需要另一个天才。

所以我必须拿下通州。

不仅如此,我需要让狄夏这个人活着,然后心甘情愿地效忠于我。

11

次日,顾南天还是跑到后院里堵住了我。

他有些眼中带着血丝,显然昨晚没能睡好:

“清秋,你疯了!”

“我听说你还想要自己练兵?当真是胡闹!打仗可不是玩笑,战场上刀剑无眼。你一个女孩儿家,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......”

我暗自咬牙,这才鼓起勇气:

“不错,我是向我父亲请求给我一个机会。洛家的女儿,才不能躲在后宅里。”

“若是死在战场上,那便算我死得其所!”

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把神色缓和下来:

“好,抛开这件事情不谈。清秋,你为何要......拒绝我?”

他那深色的眼眸注视着我,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:

“我一直喜欢你,我以为你也是这样。”

顾南天向来很会哄小姑娘。

上辈子,大婚之夜,他温柔地替我摘下发冠,褪去长袍:

“得妻如清秋,此生无憾也。”

我父亲死的时候,他抱着我,安慰我,告诉我他会一直爱着我。

哪怕他身上血腥气还没有褪去,他也能够编出一大堆温柔的话。

我赶忙抬手,打断他:

“顾南天,据我所知,你和李家的小姐、贺兰家的小姐似乎都有些纠葛在吧?”

我原以为他会否认,但是顾南天皱着眉头:

“那又如何?我最爱的人是你,不会让这些女人威胁到你的地位。”

单论感情,顾南天有一个好处,就是渣得清清楚楚、坦坦荡荡。

我摇摇头,正准备说些什么,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,滑腻腻的声音:

“南天哥哥,若荷找了你好久呢~”

我转头一看,正是李若荷。

她穿着藕色的襦裙,脸庞小巧可爱,眼眸晶莹明亮,头上的钗环叮当作响。

看着李若荷那张惨白的脸,我只感觉一阵恶心。

不是为了她曾经给我的生活雪上加霜,尽管她确实嚣张跋扈。

12

父亲死后,顾南天风风光光地迎娶李若荷。

李若荷性格嚣张刁蛮,进门的第一天就把我在后院里头养的荷花全给拔了,然后养了几条肥硕的锦鲤。

顾南天听说此事,也只和我说:

“若儿在她家里也是个大小姐,骄纵惯了,你多包容着些。我......不对,朕总归还是更爱你的。”

现在我父亲的旧部都在支持他,我的父亲“暴病”去世,我的几个兄弟杳无音讯。

我敢说一个不字吗?

我大抵是昏了头了。

当夜,我拜托自己最信任的侍女给我的几个哥哥寄信,请求他们出兵攻打顾南天。

第二天下午,顾南天走进我的寝宫,神神秘秘地说要送我一件礼物。

我惦记着几位哥哥的事情,心不在焉地掀开了红绸。

一声尖叫。

那是我二哥的头颅。

顾南风哈哈大笑,然后掐住了我的脖子,表情变得冰冷而陌生:

“皇后,朕对你不够好吗?为什么要背叛我?”

是我害死了哥哥。

是我害死了他们。

我失去了意识。

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,顾南天正坐在我床边,摇曳的红烛把他的脸色照得晦暗不清。

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,于是又闭上了眼睛。

但是顾南天开口了:

“皇后,你在怨朕娶了李若荷,是不是?”

我不想理会他,但是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:

“睁开眼睛,不然朕不能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。”

我咬着嘴唇,努力让自己不要落下泪来,然后睁开了眼睛。

我吓了一跳。

李若荷被人押着走了进来,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
顾南天看着我,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微笑:

“你是朕的皇后。这个人你若是不喜欢,杀了便是。”

李若荷惊恐地尖叫出声:

“皇上!皇上!饶了若儿!饶了......啊!”

她的脸上凝固着那个惊恐的表情,暗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。

顾南天脸上的微笑变得灿烂起来,然后俯身过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:

“清秋,我不追究你写了信给你三个哥哥的事情。你也忘了李若荷那档子糟心事,安安心心地陪在我身边,怎么样?”

我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
在此之前,我只以为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、负心绝情的混蛋。

我心存着可笑的幻想,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,就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。

可现在李若荷的血几乎溅在我身上,让我终于明白,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,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!

13

前世的回忆让我几乎开始颤抖。

李若荷摇摇晃晃地越过我,然后抓住顾南天的衣袖,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:

“南天哥哥,你要同我成亲了呢!洛大小姐不会生气吧~”

她一面说着,嘻嘻笑着把那明眸一转,示威似的朝我微微扬起下巴。

顾南天皱着眉,抽出胳膊,揉了揉李若荷的脑袋:

“乖,别闹。”

他随即抬头看向我:

“清秋,若是你嫁给我,必然是我顾南天明媒正娶的妻子。”

“我们真正成了一家人,我也好更加尽心竭力地征战。若是你担心受了什么委屈......我顾南天确实贪财好色,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几个小妾骑在你头上。”

李若荷的脸色变得惨白,她抬手掩住红唇:

“南......南天哥哥,你不要娶若儿了吗?可是——”

我只能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

“顾南天,我洛清秋出身卑贱,不懂得你们那些个三妻四妾的习惯。我只晓得,我父母便是民间伉俪,想要让我同你那些个小情儿共处,当真是强人所难。”

说着,我也不管脸色难看的顾南天和泫然欲泣的李若荷,径自转身离开。

14

我和父亲说,自己还是有一些自保能力的。

这话所言不虚,实际上,我在武学方面虽然比不上顾南天,却也是颇有天赋。

那天我走进军营里,来见我的副将眼中带着点傲慢,言语中尽是对我这个空降的将军的不满。

我没有说什么,等到我们走到演武场,我问他们要这里最重的刀。

我拿着那把重达八十斤的钢刀,在演武场的空地上舞得虎虎生风。

旁观的军官们的表情,也从不屑,到震惊,最后定格于恐惧。

我的刀最后停在副将面前,距离他的鼻尖只剩下一寸。

从此之后,军营里所有人都老实了

15

两个月后。

我面对着已经被扫荡一空的营地横刀立马,身后的西北风呼啸,“洛”字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下午的时候,他们的主帅果然从马上摔下来死了,扫荡他们营地的过程非常顺利。

通州军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,几乎就是任人宰割,没过多久,我的士兵就拎着一串一串满是血污的耳朵回来。

在那之前,我要求他们找到完整的主帅遗体。

在万两白银的诱惑下,这并不困难。

两个青年喜气洋洋地把狄老前辈的尸体拖到我面前,果然是完整的。

很好。

我下令整理好他的遗容,然后凝视着谯城的方向。

狄夏,你准备好了吗?

16

刚刚扫荡完狄老将军的营地,我领着两百精兵带着他的遗体快马加鞭地赶往谯城。

此时的谯城还看不出严阵以待的样子,狄夏显然还没有能够完全控制住局面。

不过城外已经有人在焚烧树林和田地、屠宰牲畜,用不了多久,整个谯城就会变成一个防卫森严的堡垒。

我命令士兵吹奏丧乐,然后派了一个大嗓门在城楼底下大喊:

“狄使君!我等将老将军带回来了!”

狄夏打马而出,我们在两军之间碰面。

面前的少年,鬓若刀裁,眉如墨画,过长的丧服披在他身上,使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不胜之态。

此时他眼尾泛着点红,面色有些苍白,尤其是当他将目光投向我身后被白布蒙着的尸体时,眼中的悲痛更是无法掩盖。

他敛了悲伤的神色,朝我一拱手:

“多谢洛将军。”

我见他慢慢地走向那白布蒙着的尸体,突然开口道:

“我父亲一直很敬佩狄老前辈。”

“他说,文人名士,只愿意夸夸其谈;武官将领,只愿意割据一方;王孙贵族,俱在醉生梦死。只有狄老前辈,离乡万里,戍卫边疆。”

他回头望着我,眼眶有些发红:

“当真?”

17

我拉着狄夏的手,絮絮叨叨地同他讲起话来。

什么我们当年也是从南边儿逃难去了北方,指不定和你们还是同乡。什么建业的官员和水贼同流合污,百姓日子过得越发艰难。

大约一刻钟之后,我终于放过了狄夏,紧紧抓着他的手说:

“今天过去,你坚壁清野,我集结军队。我等便是敌人了。”

“我同你一见如故,现在却要各为其主,实在是一大憾事。”

狄夏苦笑一声,眼神变得无比坚毅:

“洛姑娘意志高远,若是有可能,狄某当真不愿意和你为敌。不过,先父的愿望就是我的志愿。之后......我们唯有战场上见了。”

他带着父亲的遗骨回了城,平板车的车轮辘辘压过城外的土地。

而我慢慢地抬起头来,望向谯城的城楼,上面站着一个白面肥胖的男人。

此人名叫王富贵,正是上一世打开城门的家伙。

他正注视着我们,而我面朝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。

什么意志高远,君子之风......嘛,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啦。

18

当夜,我摸进了谯城,跑到王富贵的宅院里头。

王富贵受到狄夏威逼利诱,捐钱捐粮,早就心怀不满。

上辈子围城的时候他没有动作,大抵是在忌惮顾南天破城之后放任军队烧杀抢掠。

我在言语之间向他暗示狄夏可能会向我们投降。

我垂着眼,淡淡地说:

“只是他胃口太大了些,也不想想现在的谯城还剩下几个钱。他那有些能力的爹已经没了,即便真要打,我们还会怕他不成?”

王富贵便瞪着眼睛气愤不已。毕竟,狄夏同我在城门下聊了一刻钟,任谁都难以相信我们只是在聊闲天。

王富贵愤怒完,眼珠子一转便谄媚地朝我笑:

“那小子犹犹豫豫,首鼠两端。想着要把这破烂城给弃了,还觉得大人开的价码不够。当真是......”

我便朝他笑:

“哦?那么你的诚意又如何呢?”

他眼睛一亮,紧张地搓了搓手:

“但凭大人吩咐便是!草民能为洛家军效力,那可是.....三生有幸啊!”

19

三日之后,夜黑风高。

谯城西北部的一道偏门“吱嘎”一声,慢慢地拉开了。

我身后的士兵咬着木棍,安静地进入了谯城。

边上,两个守城的士兵瘫倒在地上,白面肥胖的王富贵紧张地搓着手看着我们。

我低声笑道:
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我们一路行进到州衙,院中护卫不多,几下就被解决了。

我一抬眼,正碰上狄夏。他穿着戎装,步履匆匆,神情凝重,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。

他看着我冷笑:

“好得很!好得很!我只道洛将军高风亮节,原来是狄某看走了眼!”

他一面说着,一面抽出佩剑。

我大喝一声:

“拦住他!”

狄夏身手很好,面对一院子的士兵也不怯场,乒乒乓乓的短兵交接之声响成一片。

伴随着声声惨叫,我的人不断倒下,而狄夏身上也渐渐地带上了伤。

因为顾忌着不敢伤他,我们多少有些束手束脚。

狄夏挥着剑,双目赤红,刀剑入体,声声带血。

终于,不知是谁的刀砍伤了他持剑的手,他一个愣怔,我的人终于抓住机会一拥而上。

过了一会儿,他被绑着带到我面前。

此时的狄夏,披头散发,身上血迹斑斑。

他怒视着我,而我客客气气地朝他做了一个揖:

“狄小将军,鄙人对您可是仰慕已久。而今我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,不为得到着通州,确是为了得到你啊!”

更新时间:2024-10-16 13:21:3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