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姥自告奋勇,从乡下来照顾我。
爸爸劝她少钓鱼,多注意我的成长,姥姥笑着答应。
爸爸妈妈上班的第一天,姥姥就带着我去河边钓鱼。
中午吃饭时,她给我吃妈妈平常很少让我吃的辣条。
她还把手机给我玩,我妈平时都不让我玩。
姥姥对我真好,可惜,半个月后,爸爸把姥姥赶回了乡下。
1
“这是我给衣衣的苹果,甜着呢。”
火车站的出站口,姥姥笑眯眯地拿出一个苹果塞给我。
我抱住她:“姥姥!”
姥姥弯腰刮了下我的鼻梁:“衣衣真乖。”
妈妈对姥姥说:“妈,快上车吧。要麻烦你照顾衣衣一段时间了。”
爸爸和妈妈要忙工作,本来要给四岁的我找个保姆。
姥姥听说后,自告奋勇说,她在乡下闲着,不如让她来照顾我。
一则能省一大笔花销,二则自己人照顾,也比外人要尽心。
姥姥把我抱进怀里:“不麻烦,不麻烦。衣衣这么乖,我最喜欢了。”
妈妈暗里瞪了爸爸了一眼,怪他为什么当姥姥要提出照顾我时,他还有些犹豫。
我爸尴尬地笑笑。
车子经过沿河路,姥姥看着窗外,自言自语说了一句:“钓鱼的人真多啊。”
爸爸的额头出现悬针纹。
“妈,这次照顾衣衣,你就少钓点鱼。”
姥姥拿手在爸爸的后脑勺拍了一下,翻了个白眼。
我不解:“爸爸,姥姥钓鱼不好吗?”
爸爸不说话。
到了楼下,爸爸帮姥姥把沉重的行李搬进家里。
我拉开她的蛇皮袋,以为里面都是带给我的好吃的东西。
但里面都是五颜六色的袋装东西,我认得包装袋上面的一个字:鱼。
爸爸和妈妈也看到了蛇皮袋里面的东西。
爸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姥姥的脸有些不自然:“想着东州出大鱼,这不寻思有空了,去沅河边抛两竿嘛。”
妈妈帮姥姥说话:“宋南,妈喜欢钓鱼,这也叫老有所乐,不比小区里那些成天泡在麻将桌前的老太太强。”
姥姥笑:“还是儿媳妇懂我。妈向你们保证,钓鱼绝不耽误带衣衣。你们放一百个心。”
说完,她拖着沉重的蛇皮袋去了给她准备好的卧室。
妈妈怨怪爸爸:“我就不明白了,咱妈就爱钓个鱼,你怎么能这么反感?”
爸爸:“但愿这次是我多想了吧。”
我:“姥姥就给我带了一个苹果,我还想吃。”
2
第二天,爸爸妈妈去上班了。
姥姥推开我的门,把我摇醒。
她手里端着一碗泡面,里面放着两个荷包蛋。
“衣衣,起床吃饭了。吃完饭后,姥姥带你出去玩。”
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,看着汤汁上面飘着一层红油,我贪婪地舔着嘴唇。
往常这种油乎乎的泡面,妈妈都不让我吃,她说小孩这种东西,容易伤胃。
我接过姥姥手里的碗,大口大口地喝汤吃面,嘴上沾染着油花,我说:“姥姥对我真好。”
姥姥用手抹去我嘴边的油花,拉我下了床。
“衣衣快走,再晚就占不到钓位了。”
她拿了钓竿,带我来到沅河边。
姥姥给我扎了个马扎,让我坐在她的身边,她开始钓鱼。
一开始钓鱼,姥姥就像换了个人,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鱼漂。
钓上鱼之后,姥姥两眼都在放光。
她把活蹦乱跳的鱼递到我的面前,问我:“衣衣,看这是鱼,喜欢吗?”
我使劲点头:“姥姥你真厉害。”
姥姥把鱼丢进水桶,她钓鱼,我逗鱼玩。
太阳升起来了,我热,身上涌出细汗。
我拉姥姥的胳膊:“姥姥,我热……”
姥姥的眼睛盯着鱼漂:“这天怎么会热,衣衣,看姥姥等会儿给你钓一条大鱼。”
太阳升得老高了,有钓鱼人收拾东西离开。
我:“姥姥,我还是热,咱们回去吧。”
姥姥:“有什么热的,心静自然凉。”
我头有些晕:“啥是心静自然凉?姥姥我热得难受。”
姥姥不耐烦地回头看我一眼,抱着我把我放到岸边的杨树下。
她的眼睛一刻不离水面的鱼漂。
“在树下呆着,别乱走。”
我坐在树下,看姥姥钓鱼。
太阳升到最高处,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。
我又去摇姥姥的胳膊:“姥姥我饿。”
姥姥:“衣衣怎么这么多事,刚说热,这会儿又说饿。你再这样,姥姥不喜欢你了。”
我撅着嘴。
姥姥从兜里掏出手机:“以为现在才十点,没想到都一点了。”
她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了辣条、薯片等零嘴。
我眼馋得很。
这些妈妈从来都让我少吃,但姥姥一下子给我吃这么多。
我高兴了:“姥姥对我天下第一好。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?”
姥姥:“给你吃这么多好吃的,不就是饭吗?”
我垂下头,摸着发胀的小肚子,好像不饿了。
姥姥拿出手机:“你拿手机去一边打游戏去。”
我拿了手机,去一边刷小视频。
往常妈妈会监控我看手机的时间,超过半个小时,她会把手机拿走。
姥姥对我真好,我能一直看视频。
手机看得快没电了,我的眼睛发涩。
我走到姥姥身边:“姥姥,我想回家。”
姥姥:“烦死了,这才几点,就又闹着要回家。我还没有钓上来大鱼呢。”
她接过手机,一看时间,都晚上六点了,喃喃说:“下次得定个闹钟了,不然早晚要被儿子儿媳发现。”
爸爸和妈妈都快下班了。
她把水桶里的鱼倒掉,拉着我急急地往家里赶。
等她把鱼竿收好,正好门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,爸爸妈妈回来了。
姥姥:“你们回来了,我这会儿去做饭。”
她去了厨房。
爸爸抱起我:“衣衣,姥姥今天带你去哪玩了?”
我朝姥姥看去,姥姥给我眨了眨眼睛。
爸爸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:“衣衣不能撒谎哦。”
我不是个好孩子,头一次撒谎:“姥姥今天带我去动物园看大老虎了。”
为了让爸爸相信,我还学着大老虎疵牙咧嘴。
我怕如果爸爸知道姥姥拉着我去钓鱼,他不让姥姥带我出去了。
这样我就吃不到辣条、薯片了。
爸爸被我逗乐了。
3
姥姥做好饭,我一口饭也吃不下去,拿筷子捣着米饭。
中午吃的辣条、薯片还没有消化。
妈妈问我:“衣衣,你怎么不吃饭?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要大口大口吃饭。”
我:“妈妈,我不饿。”
姥姥:“衣衣这顿饭吃得少,也正常。小孩子一顿饭不吃,不代表什么。”
妈妈接受了这个说法,没再问我。
吃过饭后,姥姥把我拉到她的房间。
姥姥摸着我的头,笑眯眯地问我:“衣衣,你说姥姥对你好不好?”
我点头:“好,姥姥给我吃好多辣条、薯片。”
姥姥伸出小拇指:“那咱们拉勾,你不能告诉你爸爸妈妈,我带你走钓鱼了。”
我和她拉勾。
姥姥又偷偷塞给了我10块钱。
我出去,走到客厅,突然肚子疼。
我拉妈妈的衣袖:“妈妈,我肚子疼。”
妈妈带我去洗手间拉耙耙。
出来后,妈妈抱着我,忧心忡忡地对爸爸说:“衣衣刚才窜稀了,我闻到她的耙耙有一股子辣条味儿。”
爸爸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,捏着我的脸蛋:“衣衣,你今天吃了多少辣条?”
我怯怯地伸出手:“一根。”
爸爸:“真得就只有一根?”
我用力点头。
妈妈:“可能我想多了吧。”
她朝姥姥卧室的门看了一眼。
4
姥姥接连带了钓了五天鱼,我每天早上都吃泡面,中午辣条、薯片。
吃晚饭的时候,不管饭菜有多诱人,我都吃不下去。
妈妈担心我,把我拉到一边。
“衣衣,你不能说假话。我问你,姥姥是不是每天都给你吃辣条、薯片?”
我摇头:“没有。”
妈妈凑近我:“张嘴,说话。”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,张大了嘴。
妈妈的脸黑了:“还说你没有说谎,牙齿上还沾着辣条的辣椒片。”
我赶紧用手捂着嘴巴。
突然,我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。
我肚子里像有无数钢针在扎似的。
我声音颤抖:“妈,我肚子疼。”
妈妈变了脸色,横抱起我,惊慌失措:“宋南,衣衣肚子疼,快去开车,送她去医院!”
爸爸手忙脚乱地拉开门。
到了医院,我躺在病床上。
医生抚摸着我膨胀的肚子:“小朋友,你肚子都硬了,到底吃了多少垃圾食品?”
我:“没吃多少的。”
医生转头对妈妈说:“你家女儿吃了很多垃圾食品,导致肠胃功能紊乱。不是我批评你们,她才四岁,怎么能天天给她吃这些东西。”
说完,他给我打点滴。
姥姥的出现在门口,手里提着一袋桔子。
她流着眼泪:“都是我不好,我没带好衣衣。”
她把桔子放到床头柜上,爸爸抓起桔子扔进垃圾筒。
他阴沉着脸:“妈,你就说吧,是不是为了钓鱼,你每天中午都不回来给衣衣做饭。只是买垃圾食品给她吃?”
姥姥矢口否认:“我没有。”
爸爸:“你真得没有?那好,我打电话给林叔,问他你这几天有没有去钓鱼。”
我爸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,林爷爷也是一个钓鱼人,住在我们小区,认识姥姥。
姥姥见爸爸要打电话,一下子慌了:“我是去钓鱼了,但你媳妇不是都说了,钓鱼是老有所乐。”
妈妈抹着眼睛:“我说钓鱼是老有所乐,但也要有度啊。妈,你的爱好要是影响到正事,那就是疯魔了。”
姥姥也跟着抹眼泪:“我也不知道辣条、薯片,会把衣衣吃得住进医院,在我们乡下,那可是好东西。宋南小的时候想吃,还吃不到呢。”
“早知道是这样,我就不给她吃了。妈是真心喜欢衣衣,怎么会想着害她呢。”
爸爸:“妈,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吗?”
姥姥:“你是要逼死我吗,我喜欢钓鱼怎么了,难道你要我像其他的老头老太太,天天围着麻将桌?”
爸爸:“不可理喻。”
妈妈:“宋南,算了,这次妈可能不是有心的。”
妈妈把爸爸拉走,劝他在一边冷静冷静。
5
我被接回家里。
姥姥向爸爸保证:“宋南,妈向你保证,我以后会少钓鱼,不再给衣衣吃那些垃圾食品。”
爸爸:“跟我保证没用,你当着我爸的遗照保证。”
姥姥咬牙,走到姥爷的照片前,举手向他保证,以后会少钓鱼。
妈妈拉爸爸的衣袖:“宋南,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?”
爸爸:“没有,就得给咱妈一点儿脸色。她或许能改正吧。”
姥姥果然像她说的那样,把鱼竿收了起来,在家里给我做饭。
平常没事的时候,她就在家里绑鱼钩,把鱼竿拿出来擦了又擦。
我想姥姥陪我玩,姥姥说:“衣衣,你这么小,都学会给你爸爸告状了。我问你,是不是你告诉你爸爸我天天带着你去钓鱼的?”
我摇头:“姥姥我没有。”
姥姥:“我不信。”
到最后,我急得哭了,她才相信。
过了两天,我正在客厅里看动画片。
姥姥拿着一袋东西,打开门,放进了冰箱的最里面,用一堆食物掩藏了起来。
她回头看我:“衣衣,这次一定不能告诉你爸爸妈妈,要是告诉他们,姥姥就再也不理你了。”
我连连点头,不想让姥姥讨厌我。
这天周六,爸爸妈妈休息。
妈妈去拉冰箱的门,姥姥挡在冰箱门前:“儿媳,你上班都已经够累了,就不要动手做饭了,去歇着吧。”
妈妈:“妈,平时都是你给衣衣做饭,累死累活的,今天就让我来吧。”
姥姥只得让开,妈妈拉开冰箱的门,用手煽着鼻子,眉头紧皱:“这是什么味道?”
姥姥心虚:“可能是冰箱很长时间没有清洗了吧。我家的冰箱长时间不清洗,也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味道。”
妈妈蹲下身,把冰箱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,嘴里说:“反正今天还早,我把冰箱清洗一下。”
姥姥接连向我使眼色。
我使劲点头。
爸爸皱眉:“妈,你是不是往冰箱里放了一些不该放的东西?”
姥姥:“没有,我没有。”
就在这时,妈妈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。
爸爸紧张地赶到冰箱前。
更新时间:2024-10-16 13:18:0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