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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,背包越来越沉,压得我肩膀生疼。贵州的山路比我想象中难走得多,尤其是这种阴雨天,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,稍不留神就会滑倒。

"该死的地图APP。"我嘟囔着,再次掏出手机,屏幕上依然显示"无信号"。原本计划好的苗寨一日游,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迷路,变成了野外生存挑战。

天色渐暗,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浓,能见度不足五米。我裹紧单薄的外套,后悔没听旅店老板的话带件雨衣。正当我犹豫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时,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前扑去。

"啊——"
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,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。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,那里面仿佛盛满了整个夜空。

"你没事吧?"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。

我这才看清救我的是一位苗族少年,约莫二十出头,穿着靛蓝色的对襟上衣,腰间系着绣花腰带。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。

"谢、谢谢。"我慌忙站直身体,却发现右脚踝一阵刺痛,"嘶——好像扭到了。"

他蹲下身,轻轻捏了捏我的脚踝,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。"肿了,不能走路。"他抬头看我,"你去哪里?"

"千户苗寨...但我好像迷路了。"我尴尬地笑了笑。

他皱了皱眉:"这里离寨子还有两小时山路,天快黑了,很危险。"说着,他转身蹲下,"我背你,先去我家。"

我犹豫了一下,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。趴上他的背时,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,混合着雨水的清新,莫名让人安心。

"我叫许晓雨,是S大学的学生,来旅游的。"我在他耳边说。

"蓝砚。"他简短地回答,稳稳地背着我走在湿滑的山路上。

蓝砚的家是一座典型的吊脚楼,掩映在竹林深处。推开门,温暖的灯光和柴火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屋内摆设简单却整洁,墙上挂着各种晒干的草药,角落里有一个小火塘,上面吊着铁锅,正煮着什么,散发出浓郁的香气。

"坐。"他示意我坐在火塘边的矮凳上,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,挖出一些绿色的膏状物。

"这是什么?"我好奇地问。

"草药,治扭伤。"他蹲在我面前,轻轻托起我的脚踝,将药膏敷在肿胀处。他的手指修长,指腹有薄茧,触碰皮肤时带来微微的酥麻感。

药膏刚敷上时凉凉的,很快开始发热,疼痛神奇地减轻了。蓝砚用一块干净的布条固定好我的脚踝,然后起身去火塘边盛了一碗热汤递给我。

"喝,防感冒。"

汤里有蘑菇、野菜和一些我不认识的植物,味道苦涩中带着回甘。我小口啜饮,身体渐渐暖和起来。

"你一个人住吗?"我环顾四周,没看到其他人。

"嗯。"他简短地回答,往火塘里添了根柴,"父母不在了。"

"对不起..."我有些尴尬。

"没事。"他摇摇头,"你睡里屋,我守火塘。"

夜深了,雨声渐歇,只剩下火塘里柴火偶尔的噼啪声。我躺在铺着干净被褥的木床上,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虫鸣,想着这个神秘的苗族少年,慢慢进入梦乡。

第二天醒来时,阳光已经透过木窗的缝隙洒进来。我的脚踝好了很多,可以慢慢走路了。推开房门,看到蓝砚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。

"早。"他头也不回地说,似乎早就知道我醒了。

"早上好。"我走过去,"谢谢你的收留和治疗,我的脚好多了。"

他转过身,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:"饿了吗?有粥。"

早餐是野菜粥和自家腌制的酸菜,简单却美味。吃饭时,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质手环,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和几个奇怪的符号。

"这个好特别。"我指了指手环。

蓝砚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,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手环:"祖传的。"

我识趣地没再多问。饭后,他提出送我去千户苗寨。

"你对游客都这么好吗?"走在山路上,我半开玩笑地问。

他沉默了一会儿:"不是。"

"那为什么帮我?"

"你..."他顿了顿,"像只迷路的小鹿,眼睛很亮。"

这个回答让我心跳漏了一拍。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侧脸上,我突然很想了解这个神秘男孩的一切。

千户苗寨比我想象中还要壮观,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依山而建,云雾缭绕如同仙境。蓝砚带我去了寨子里的一家客栈,老板娘是他熟人。

"蓝砚来啦!"老板娘热情地招呼,然后好奇地打量我,"这位是?"

"朋友,许晓雨。"蓝砚简短地介绍,"她脚伤了,住几天。"

"哎呀,好俊的姑娘!"老板娘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,"蓝砚可是我们寨子最出色的苗医,有福气让他治伤呢!"

我偷偷看了蓝砚一眼,发现他耳根微微发红。

安顿好后,蓝砚说要回去采药。我本想跟他道别,却鬼使神差地问:"我能跟你一起去吗?我对草药很感兴趣。"

他犹豫了一下,点头同意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蓝砚带我走遍了寨子周围的山林,教我辨认各种草药,讲述它们的功效。他平时话不多,但说起草药时,眼睛会闪闪发亮,声音也变得生动起来。

"这是七叶一枝花,治高热;这是白及,止血效果好..."他耐心地解释,偶尔会让我尝一些可食用的野生植物。

有一次,我在溪边发现了一株从未见过的红色蘑菇,兴奋地伸手去摘。

"别碰!"蓝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,"血菇,剧毒。"

我这才注意到蘑菇周围连一只虫子都没有,不禁后怕。蓝砚松开我的手,从腰间小布袋里取出一些粉末撒在蘑菇上,红色蘑菇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。

"这是..."

"石灰粉加雄黄,解毒。"他神色严肃,"山里很多危险,不懂不要乱碰。"

我点点头,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苗族少年身上有很多秘密。

第五天傍晚,我们坐在寨子最高处的观景台看日落。云海在脚下翻滚,夕阳将整个苗寨染成金色。

"真美。"我感叹道,"蓝砚,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?"

"嗯。"他望着远方,"祖辈都在。"

"没想过出去看看?"

他转头看我,眼神复杂:"守蛊人不能离开。"

"守蛊人?"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。

蓝砚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,表情变得警惕:"没什么,天色晚了,回去吧。"

当晚,我辗转难眠,脑海里全是蓝砚那句"守蛊人"。凌晨时分,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——像是某种乐器发出的低沉嗡鸣,时断时续。

好奇心驱使下,我轻手轻脚地循声找去。声音来自寨子边缘的一座独立吊脚楼,二楼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。我悄悄靠近,从窗缝中窥见蓝砚跪在一个神龛前,神龛上供奉着一个造型诡异的黑色陶罐。他手腕上的银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。

突然,陶罐里爬出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,有成人拇指大小,背上隐约有红色纹路。蓝砚伸出左手,虫子竟顺从地爬到他掌心。他取出一把小银刀,在右手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,鲜血滴在虫子身上,虫子贪婪地吸食着,身体渐渐变成暗红色。

我倒吸一口冷气,不小心碰到了窗棂。蓝砚猛地转头,眼神锐利如刀:"谁?"

我转身就跑,心跳如鼓。刚跑出没多远,就被一股大力拽住。蓝砚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:"你都看到了?"

"那、那是什么?"我声音发抖。

他沉默良久,终于松开手:"蛊虫。"

"蛊...蛊术真的存在?"我虽然听说过苗疆蛊毒的传说,但一直以为是迷信。

"外人不懂。"他语气冰冷,"忘记今晚的事,对你没好处。"

回到客栈,我彻夜难眠。第二天一早,老板娘见我脸色不好,关切地询问。

"阿婶,寨子里真的有蛊术吗?"我试探性地问。

老板娘脸色骤变,四下张望后压低声音:"姑娘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蛊术是我们苗家的秘术,只有守蛊人家族能接触。蓝砚没告诉你吗?他可是这代守蛊人的传人。"

"守蛊人到底是做什么的?"

"守护蛊术的秘密,防止被滥用。"老板娘神秘地说,"传说守蛊人血脉特殊,能与蛊虫沟通。不过这些都是老辈人的说法了,现在年轻人不信这些。"

我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场景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正想再问些什么,蓝砚突然出现在门口,脸色阴沉。

"晓雨,我们谈谈。"他声音低沉。

跟着他来到寨子外的小溪边,蓝砚开门见山:"你打听守蛊人的事?"

"我只是好奇..."

"好奇会害死猫。"他打断我,"蛊术不是游戏,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。"

"那你为什么让我看到?"我反问。

蓝砚愣住了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:"我...没想让你看到。"

"蓝砚,我相信你不是坏人。"我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,"不管你是什么人,我都想了解真实的你。"

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,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。良久,他轻叹一声:"守蛊人的责任是守护蛊术秘方,防止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。每代只传一人,我七岁接任,因为父母..."他顿了顿,"出了意外。"

"那只黑虫..."

"本命蛊,每个守蛊人从小培养,性命相连。"他拉起袖子,露出手腕上的银环,"这是控蛊环,没有它,蛊虫会反噬主人。"

我这才注意到银环内侧有许多细小的尖刺,想必是用来控制蛊虫的。

"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"我轻声问。

蓝砚深深看着我,黑眸中情绪翻涌:"因为...我不想对你隐瞒。"

那一刻,我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。这个神秘的苗族少年,正在向我敞开他紧锁的心门。

第二章

然而,好景不长。三天后的傍晚,我正在客栈整理这几天拍的风景照,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。走到窗前,看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围了一群人,蓝砚站在中间,对面是一位穿着传统苗族服饰的中年妇女,神情严厉地说着什么。

我好奇地走过去,听到那妇女用苗语大声呵斥蓝砚,虽然听不懂,但语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。蓝砚低着头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
"怎么回事?"我小声问旁边的老板娘。

老板娘神色复杂:"那是蓝砚的姑姑蓝凤,寨子里的大祭司。她责怪蓝砚把蛊术的秘密泄露给外人..."她看了我一眼,"就是你。"

我的心一沉。这时蓝凤突然转向我,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。她快步走来,用生硬的汉语说:"你就是那个汉人女孩?"

"我是许晓雨,蓝砚的朋友。"我勉强保持镇定。

"朋友?"她冷笑一声,突然抓起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我疼出眼泪。她盯着我的掌纹看了几秒,脸色骤变:"情纹交错,祸星临头!蓝砚,你知道规矩!"

蓝砚快步上前,挡在我和蓝凤之间:"姑姑,晓雨只是游客,过几天就走,不会有事。"

"糊涂!"蓝凤厉声道,"守蛊人与外人相恋是大忌!你忘了你父母怎么死的了吗?"
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。蓝砚的父母去世与外人有关?我看向蓝砚,发现他脸色惨白,拳头紧握。

蓝凤转向寨民们,用苗语高声宣布着什么。人群骚动起来,许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。

"她在说什么?"我紧张地问老板娘。

老板娘为难地说:"大祭司说你是灾星,会给寨子带来厄运,要求你立刻离开,并且...禁止蓝砚再见你。"

我如遭雷击,看向蓝砚,希望他能说些什么。但他只是站在那里,眼神痛苦地望着我,一言不发。

"蓝砚..."我轻声唤他,声音颤抖。

他终于开口,声音嘶哑:"晓雨,你先回客栈。"

那一刻,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碎裂了。在众人或敌意或同情的目光中,我转身跑开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回到客栈,我瘫坐在床上,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。蓝凤的话、寨民的眼神、蓝砚的沉默...最让我在意的是那句"你忘了你父母怎么死的了吗"。难道蓝砚父母的死与外人有关?所以他才被禁止与外人接触?

夜深人静时,一阵轻微的敲窗声惊醒了我。拉开窗帘,蓝砚站在窗外,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孤独。

"晓雨,"他低声说,"对不起。"

我打开窗,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扑面而来:"为什么要道歉?"

"姑姑不该那样对你。"他痛苦地说,"但寨子的规矩...很复杂。"

"告诉我真相,蓝砚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,"你父母的死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你姑姑说我是灾星?"

他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:"十五年前,一对汉人学者夫妇来寨子研究苗族文化。我父亲是当时的守蛊人,破例让他们观摩了蛊术仪式。后来..."他的声音哽咽了,"那对夫妇偷走了一部分蛊术秘方,导致蛊虫暴走,我父母为控制蛊虫...牺牲了。"

我倒吸一口冷气:"那对夫妇...?"

"他们姓许。"

这个姓氏像一记重锤击中我的胸口。十五年前...我的父母正是人类学学者,曾到贵州少数民族地区考察。

"不可能..."我声音发抖,"我父母不是那种人..."

蓝砚猛地抬头:"你说什么?"

"我...我父母确实是学者,十五年前来过贵州..."我艰难地说,"但他们在我五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..."

蓝砚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后退一步,仿佛我是某种可怕的怪物:"你是...他们的女儿?"

"蓝砚,这其中一定有误会!"我急切地想解释,"我父母绝不会偷别人的东西!"

"证据确凿。"他的声音冰冷刺骨,"寨里长老们亲眼所见。你父亲笔记本里画满了蛊虫的培育方法,那是守蛊人绝不外传的秘密。"

我如坠冰窟,突然明白为什么蓝凤称我为"灾星"。在苗寨人眼中,我不只是外人,更是仇人的女儿。

"所以...这就是结局吗?"我苦涩地问,"因为我是谁的女儿,所以我们之间就不可能?"

蓝砚的表情痛苦而挣扎:"晓雨,你不明白。守蛊人与外人相恋本就是禁忌,更何况...我们之间有血仇。寨规森严,如果我违背..."

"我懂了。"我打断他,强忍泪水,"明天一早我就离开,不会再打扰你和你的寨子。"

转身准备关窗时,蓝砚突然伸手挡住:"等等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"给我三天时间。"

"什么?"

"三天后是月圆之夜,守蛊人可以挑战古老寨规,通过'情蛊'考验证明真心。"他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,"如果我成功,没人能再阻止我们在一起。"

"情蛊...那是什么?有什么危险?"我紧张地问。

他轻轻摇头:"别问太多。只要相信我,等我三天。"

月光下,他的眼神如此坚定,让我无法拒绝。我点点头:"我等你。"

蓝砚伸手轻抚我的脸颊,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我不知道他要去面对什么,但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。这个神秘的苗疆少年,为了我们的爱情,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?

第三章

三天,七十二个小时,四千三百二十分钟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我坐在客栈的小窗前,望着寨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。自从那晚蓝砚离开后,寨子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。老板娘看我的眼神充满怜悯,其他寨民则刻意避开我,仿佛我染上了什么瘟疫。

第二天傍晚,老板娘终于忍不住告诉我:"姑娘,蓝砚那孩子去准备'情蛊'仪式了。"

"那到底是什么?"我抓住她的手,声音发颤。

老板娘叹了口气,压低声音:"古老的考验,守蛊人若想与外族人结合,必须通过蛊虫验证真心。仪式中,考验者要服下特制的情蛊,如果心中有半点虚假或犹豫,蛊虫就会从内部啃噬..."

我胃部一阵绞痛,几乎要吐出来:"他会死吗?"

"三十年来,只有两人尝试过,都..."老板娘没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。

我浑身发冷,猛地站起来:"我要去找他!"

"不行!"老板娘死死拉住我,"仪式前三天,考验者必须净身冥想,任何人不得打扰。况且..."她犹豫了一下,"你是他心魔所在,若现在出现,反而会害了他。"

我瘫坐回椅子上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蓝砚明知可能送命,却还是为了我去挑战这可怕的仪式。而我只能在这里干等,什么也做不了。

第三天清晨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。开门看到老板娘神色慌张:"快收拾东西,蓝凤大祭司要见你!"

我的心一沉。跟着老板娘穿过晨雾中的寨子,来到一座比其他吊脚楼都要高大的建筑前。门口站着两个身着传统服饰的苗族青年,表情严肃。

蓝凤坐在正厅的主位上,身着繁复的银饰盛装,比前几天见时更加威严。她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我,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:"你知道蓝砚做了什么蠢事吗?"

我深吸一口气:"他要去接受'情蛊'考验。"

"为了你。"她冷笑一声,"一个汉人女孩,还是许家的女儿。"

"我父母的事我不知情,但如果他们真的做了什么错事,我代他们道歉。"我直视她的眼睛,"但我和蓝砚是真心相爱的,这与家族恩怨无关。"

蓝凤眯起眼睛:"爱情?你们汉人懂什么是爱情?一时的冲动罢了。蓝砚是守蛊人传人,肩负着守护千年蛊术的重任。而你,"她轻蔑地挥手,"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。"

"那为什么不让他自己选择?"我声音提高,"如果他通过考验,不就证明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吗?"

"你以为情蛊是什么儿戏?"蓝凤突然拍案而起,"那是生死考验!蓝砚若有三长两短,整个寨子的蛊术传承就会中断!这个责任,你担得起吗?"

我如遭雷击,哑口无言。是啊,我有什么资格让蓝砚为我冒生命危险?如果因为我,导致苗寨千年蛊术失传...

"我...我能做什么?"我声音颤抖。

蓝凤神色稍缓:"离开。今晚之前离开寨子,永远不要回来。没有你在场,情蛊的效力会减弱,蓝砚或许能活下来。"

我胸口像被巨石压住,呼吸困难。离开意味着放弃蓝砚,放弃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;但留下,可能会害死他...

"好。"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字,泪水模糊了视线,"我走。"

回到客栈,我机械地收拾行李。每叠一件衣服,都想起和蓝砚在山间采药的时光;每收起一样小物件,耳边都回响起他低沉的声音。短短几天,这个神秘的苗疆少年已经深深烙在我心里。

正午时分,我背着包站在寨子口。老板娘红着眼眶塞给我一个小布袋:"里面是些干粮和草药,路上小心。"

"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。"我勉强笑了笑,"请...请帮我告诉蓝砚..."

话未说完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,紧接着是悠长的号角声。寨子里的人纷纷跑出来,脸上带着惊诧。

"怎么回事?"我问老板娘。

老板娘脸色大变:"情蛊仪式提前了!就在今天日落时分!"

"为什么提前?"

"除非..."老板娘抓住我的手,"除非蓝砚的情况已经恶化,他们不得不提前进行仪式救他!"

我脑子"嗡"的一声,背包滑落在地:"他在哪?带我去!"

"不行!外人不能——"

"求您了!"我跪了下来,泪水夺眶而出,"如果他要死,我至少要见他最后一面!"

老板娘犹豫片刻,终于咬牙点头:"跟我来,但无论看到什么,都不要出声!"

她带我绕小路来到寨子后方的一座山洞前。洞口被红绳围住,十几个寨中长老围坐一圈,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。洞内火光摇曳,隐约可见人影晃动。

"在那里!"老板娘指着一个角落。

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心脏几乎停跳——蓝砚被绑在一根石柱上,脸色惨白如纸,双眼紧闭。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,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。最可怕的是他的腹部,明显凸起一块,不时剧烈起伏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。

"那是...蛊虫?"我捂住嘴,强忍尖叫。

老板娘沉重地点头:"本命蛊反噬,如果不尽快控制,会从他体内开始啃食..."

我双腿发软,全靠扶着岩石才没倒下。蓝凤身着法袍,手持银刀,正在蓝砚周围撒着某种粉末。她口中念念有词,然后突然高喊一声,洞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

"蓝砚,守蛊人第三十七代传人,"蓝凤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,"你执意挑战情蛊考验,与外族女子结合。现在,最后一次机会——放弃她,重归寨规,我可保你性命。"

蓝砚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涣散却坚定:"不...放弃..."

蓝凤脸色阴沉,从一个小陶罐中取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,比之前我见过的本命蛊还要大上一圈。她将虫子放在蓝砚胸口,虫子立刻钻入他的皮肤,消失不见。

"情蛊已下。"蓝凤后退一步,"若你心中情意真挚无伪,两蛊相安;若有一丝虚假,蛊虫相斗,你必死无疑。"

洞内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蓝砚。起初,他似乎没什么变化,但很快,他开始剧烈颤抖,黑色纹路和红色纹路在他皮肤下交织、争斗,所过之处血管暴起,皮肤渗出血珠。

"啊——"蓝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声音在山洞中回荡。

我再也忍不住,推开老板娘冲了进去:"停下!快停下!这会杀了他的!"

所有人都震惊地转头看我。蓝凤脸色大变:"把她赶出去!快!"

两个壮汉上前抓我,我拼命挣扎:"蓝砚!看着我!我在这里!"

听到我的声音,蓝砚艰难地抬头,充血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。他嘴唇蠕动,无声地说着什么。

我读懂了那唇语:走...快走...

"不!"我挣脱钳制,扑到蓝砚面前,不顾一切地握住他的手,"我在这里,我哪儿也不去!"

触碰到他的瞬间,一股奇异的刺痛从指尖传来,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入。蓝砚体内的黑色纹路突然暴起,顺着手臂向我蔓延。剧痛让我尖叫出声,但我不肯松手。

"愚蠢!"蓝凤厉喝,"你在加速他的死亡!"

"那就一起死!"我泪流满面,紧握蓝砚的手不放,"蓝砚,看着我!坚持住!"

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——我手腕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银色纹路,与蓝砚身上的黑色纹路交织在一起。两股纹路相遇的瞬间,竟然开始互相抵消!

蓝凤倒吸一口冷气:"血脉共鸣...这不可能..."

疼痛渐渐减轻,蓝砚的呼吸也变得平稳。他身上的纹路慢慢褪去,腹部的凸起也逐渐平复。最后,他咳出一口黑血,里面裹着一只死去的红色虫子。

"情蛊...破了?"一位长老难以置信地喃喃道。

蓝凤快步上前,抓起我和蓝砚的手腕检查,脸色变幻莫测。最后,她长叹一声:"天命如此。情蛊考验...通过了。"

洞内一片哗然。我无暇顾及,全部注意力都在蓝砚身上。他虚弱地睁开眼睛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:"你...没走..."

"傻瓜,我怎么可能走。"我哽咽着,轻抚他苍白的脸。

蓝凤示意族人解开蓝砚的束缚,然后严肃地看着我:"许晓雨,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?"

我摇摇头。

"情蛊考验的是两人灵魂的契合度。若有一丝不纯,蛊虫就会相斗至死。而你们..."她顿了顿,"产生了血脉共鸣,这是传说中灵魂伴侣才会出现的现象。蛊虫不是被杀死了,而是被你们的共鸣净化了。"

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蓝砚挣扎着坐起来,握住我的手:"意思是..."

"意思是寨规也无法反对天意。"蓝凤神色复杂,"你们的事,寨子不会再阻拦。"

她转身对长老们说了几句苗语,众人虽然表情各异,但都点头表示接受。然后她看向我:"至于你父母的事..."

"姑姑。"蓝砚突然打断她,"晓雨刚经历这些,改天再说吧。"

蓝凤深深看了侄子一眼,点头同意。在族人的帮助下,我们把虚弱的蓝砚送回了他家吊脚楼。

安顿好蓝砚后,我坐在床边,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冷汗。月光透过窗棂,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"为什么要这么做?"我低声问,"明明可以让我走的。"

蓝砚虚弱地睁开眼睛:"还记得...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"

"在雨中,我迷路了。"

"不。"他微微摇头,"更早。"

我困惑地看着他。

"十五年前,寨子外的山路上,一对汉人学者带着个小女孩..."蓝砚的声音很轻,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,"那女孩摔倒了,膝盖流血,一个苗族男孩给了她一株草药..."

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。五岁那年,我确实随父母来过贵州。模糊的记忆中,有个沉默的苗族男孩,给了我一株能止血的草药...

"那是...你?"

蓝砚点点头:"那时我七岁,刚被选为守蛊人继承人。你父母来寨子做研究,我父亲破例让他们观摩了一些不核心的蛊术仪式。"他顿了顿,"后来发生的事...很复杂。但有一点姑姑没告诉你——你父母并没有偷蛊术秘方。"

"什么?"我震惊地坐直身体,"可是你说——"

"他们是被陷害的。"蓝砚痛苦地闭上眼睛,"真正想偷秘方的是当时的二祭司,他勾结外寨的人,计划盗卖蛊术。事情败露后,他栽赃给你父母,导致蛊虫暴走...我父母为控制局面牺牲了,你父母也在逃离途中遭遇'意外'..."

我浑身发抖,泪水模糊了视线:"所以这么多年...我父母一直背着骂名..."

"寨子里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,包括姑姑。"蓝砚握住我的手,"但她恨所有外人,认为如果不是你父母来研究,就不会给二祭司可乘之机...所以..."

"所以她反对我们在一起。"我苦笑,"那现在为什么又同意了?"

"因为情蛊考验的结果不容置疑。"蓝砚温柔地拭去我的泪水,"血脉共鸣证明我们的灵魂注定相连,这是最高神灵的旨意,任何人都不能违抗。"

我俯身轻轻抱住他,生怕碰到他的伤口:"我们失去了那么多时间..."

"但我们找到了彼此。"他在我耳边低语,"这一次,我不会再放手。"

窗外,一轮满月高悬在苗寨上空,银辉洒遍群山。

第四章

情蛊考验过去一周后,蓝砚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大半。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吊脚楼,我正帮他更换胸口的药布,那些可怕的纹路已经褪去,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疤痕。

"还疼吗?"我轻轻触碰那些伤痕。

蓝砚摇摇头,抓住我的手腕翻转过来。我腕内侧有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银色细线,那是情蛊考验时留下的痕迹。

"这个..."他眉头微皱,"最近有什么感觉吗?"

"偶尔会发热,但没什么不适。"我好奇地看着他,"这是什么?"

蓝砚刚要开口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蓝凤站在门口,手里捧着一个古旧的木匣。自从情蛊考验后,她对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,但眼神中依然带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
"姑姑。"蓝砚起身行礼。

蓝凤点点头,目光落在我手腕上:"果然出现了。"她打开木匣,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,"蓝砚,是时候带她去禁地了。"

"现在?"蓝砚显得有些惊讶,"她还不够了解我们的——"

"血脉纹已经显现,拖得越久越危险。"蓝凤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"今天日落前,必须完成确认。"

我困惑地看着两人:"什么禁地?什么确认?"

蓝凤第一次对我露出近乎温和的表情:"许晓雨,你想知道十五年前的真相吗?想知道为什么你能与蓝砚产生血脉共鸣吗?"

我的心跳加速,点了点头。

"那就跟我来。"她转身向外走去。

蓝砚握住我的手:"相信我,无论看到什么,都不要害怕。"

我们跟着蓝凤来到寨子最深处的一座山洞前,洞口被厚重的石门封闭,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。蓝凤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骨钥,插入石门中央的锁孔。随着沉重的摩擦声,石门缓缓打开,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。

"守蛊人禁地,"蓝砚低声解释,"只有大祭司和守蛊人能进入。"

阶梯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,四壁摆满了陶罐和古籍,中央是一个石台,台上放着一本巨大的皮质古籍。蓝凤点燃周围的火把,示意我们靠近。

"《蛊典》,"她轻抚古籍封面,"记录着守蛊人千年来的所有秘密。"

蓝凤翻开古籍,找到某一页,上面画着一个人体图案,手腕处有与我极为相似的银色纹路。

"血脉纹,"她指着图案,"只有被种下特殊守护蛊的人才会显现。"

我震惊地看着图案:"我体内有蛊虫?"

"不是一般的蛊虫,"蓝砚解释道,"是最高级的守护蛊,与宿主共生,平时沉睡,只在特定条件下激活。"

"什么条件?"

"生命危险,或者..."蓝砚与蓝凤交换了一个眼神,"遇到与之配对的本命蛊。"

我猛地抬头:"你的意思是..."

"情蛊考验时,我的本命蛊激活了你体内的守护蛊,"蓝砚声音低沉,"这就是我们能产生血脉共鸣的原因。但问题是..."他犹豫了一下,"守护蛊必须由至亲之人种下,通常只有父母对孩子..."

石室内一片寂静。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,最后定格在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上:"我父母...他们懂蛊术?"

"不。"蓝凤摇头,"守护蛊是守蛊人独有的秘术。许晓雨,"她直视我的眼睛,"你体内的守护蛊,是蓝砚父母种下的。"

这个答案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我。蓝砚也露出震惊的表情:"姑姑,这不可能!我父母怎么会..."

"还记得他们临终前的场景吗?"蓝凤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,"暴走的蛊虫,混乱的仪式,还有那个被藏在祭坛下的五岁女孩..."

蓝砚脸色骤变,看向我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:"晓雨...是你?"

我双腿发软,不得不扶住石台才能站稳。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——黑暗的空间、惊恐的哭泣、一双温暖的手将我藏起来、然后是刺眼的火光和痛苦的尖叫...

"我...我想起来了..."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,"那天晚上,父母带我去寨子...突然很吵,有人把我藏在一个黑暗的地方...后来..."

"后来我父母找到了你,"蓝砚接上我的话,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,"他们用最后的力量给你种下守护蛊,然后让寨里值得信任的人送你离开..."

蓝凤点头:"当时寨子大乱,二祭司龙岩勾结外寨的人想盗取蛊术秘方。你父母偶然发现了他们的阴谋,在阻止过程中被陷害。蓝砚父母为控制暴走的蛊虫牺牲,临死前保护了你。"

这个真相太过沉重,我滑坐在地上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十五年来,我一直以为父母是死于普通车祸,却不知他们是为了保护别人的文化传承而牺牲...

"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"蓝砚质问姑姑,"为什么要让晓雨以为她父母是窃贼?"

蓝凤神色复杂:"当时寨子里还有龙岩的同党,如果知道这女孩还活着,一定会追杀她。我们放出假消息,说许家夫妇偷蛊术而死,他们的女儿也死在逃亡路上..."她看向我,"只有这样,你才能安全长大。"

我抬起头,泪眼朦胧中看到蓝凤眼中闪烁的愧疚:"这些年,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的成长。当你来到寨子时,我立刻认出了你——你和你母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。"

"所以你反对我和蓝砚..."

"我害怕历史重演。"蓝凤叹息,"但情蛊考验证明,你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。你体内的守护蛊与蓝砚的本命蛊本就是一对,这是蓝砚父母留给你们的...礼物。"

蓝砚跪下来紧紧抱住我,他的心跳声在我耳边如擂鼓般有力。我们就这样相拥在先祖的石室中,过去的阴影与现在的光明交织在一起。

"龙岩呢?"我突然想起这个罪魁祸首。

"死了。"蓝凤冷笑,"他盗取的蛊术反噬,死得很痛苦。但他的儿子龙烈还活着,现在是邻寨的祭司。他一直相信许家的女儿也死了,如果他知道你..."

话音未落,石门处传来一声巨响。我们同时转头,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苗族男子站在门口,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。

"蓝凤大姐,多年不见,"他的视线如毒蛇般锁定在我身上,"看来我父亲说得没错,许家的孽种果然还活着。"

"龙烈!"蓝凤挡在我们面前,"你怎么敢擅闯守蛊人禁地!"

"我感应到了熟悉的蛊息,"龙烈缓步向前,手中把玩着一只漆黑的虫子,"守护蛊的味道...真是令人怀念啊。"他突然厉喝,"当年如果不是许家多管闲事,我父亲早已掌控苗疆所有蛊术!"

蓝砚护在我身前:"滚出去!否则——"

"否则怎样?"龙烈讥笑,"用你那不成熟的本命蛊对付我?小子,我玩蛊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!"他突然抬手,一道黑光射向蓝砚。

蓝凤闪电般挥袖,一道银光拦截了黑光,两只蛊虫在空中相撞,发出刺耳的嘶鸣。

"蓝砚,带她走!"蓝凤命令道,"去圣地完成蛊命相连!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激活守护蛊的力量!"

"想跑?"龙烈狞笑,从怀中掏出一个骨笛吹响。诡异的音波在石室中回荡,我手腕上的银纹突然暴起,剧痛如烈火般席卷全身。

"啊——"我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。皮肤下的银纹如同活物般蠕动,向心脏位置蔓延。

"他在引发蛊虫反噬!"蓝砚抱住抽搐的我,眼中满是惊恐。

蓝凤与龙烈缠斗在一起,银光与黑光交织:"快走!再不走她就会像她父母一样被蛊虫从内啃噬而死!"

蓝砚咬牙抱起我,冲向石室后方的一条隐秘通道。身后传来蓝凤的痛呼和龙烈的狂笑,然后是又一声爆炸般的巨响。

通道又窄又暗,蓝砚抱着我艰难前行。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只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内脏。

"坚持住,晓雨,"蓝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我们就快到了..."

不知过了多久,眼前豁然开朗。我们来到一个被参天古树环绕的圆形空地,中央是一口清澈见底的小潭,水面上漂浮着发光的微小生物,如同星辰落入凡间。

"圣地..."蓝砚将我轻轻放在潭边草地上,"千年前第一位守蛊人发现的地方。"

他快速脱去上衣,露出精壮的上身,然后从腰间取下银环戴在手腕上。银环上的尖刺弹出,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掌,让鲜血滴入潭水。

"蛊命相连是最高级的仪式,"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,"需要两人血脉完全交融。"他看向我,"晓雨,你愿意与我共享生命吗?无论健康疾病,无论生死..."

即使痛苦不堪,我也明白他在问什么。我用尽全力点头:"愿意..."

蓝砚笑了,那笑容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。他取出小刀,轻轻划开我的手掌,与他的伤口相贴。我们的血混合在一起,滴入潭中。

平静的水面突然沸腾,那些发光生物聚集在我们血滴落的位置,形成一个漩涡。蓝砚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,声音低沉而神圣。

随着吟唱,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再次浮现,而我手腕上的银纹也开始扩散。两种纹路在空中交织,形成一张奇异的网。

龙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空地边缘:"停下!你们这些蠢货知道在做什么吗?"

蓝砚充耳不闻,继续吟唱。龙烈怒吼一声,放出数十只黑色蛊虫朝我们扑来。就在蛊虫即将触及我们的瞬间,银黑交织的网突然爆发刺目光芒,所有蛊虫在光芒中化为灰烬。

"不可能!"龙烈惊恐后退,"蛊神护体?!"

蓝砚的吟唱达到高潮,他俯身吻住我的唇。在双唇相触的刹那,一股强大的能量从我们交握的手掌爆发,席卷整个圣地。我体内的痛苦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充盈感,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。

龙烈发出凄厉的惨叫,他身上爬出无数黑色虫子,疯狂啃噬他的血肉。他挣扎着想要施法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蛊虫吞噬。

"蛊术反噬..."蓝砚松开我的唇,冷冷地看着这一幕,"玩弄蛊毒者,终将被蛊毒玩弄。"

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在夜空中,圣地重归平静。蓝砚疲惫地倒在我身边,我们十指相扣,感受着彼此体内流动的奇异能量。

"成功了吗?"我轻声问。

他转头看我,眼中盛满星光:"从此以后,我的命就是你的命,你的痛就是我的痛。我们血脉相连,生死与共。"

我抬起手,看到银黑交织的纹路在皮肤下缓缓流动,最后在手腕处形成一个精致的蝴蝶图案。同样的图案也出现在蓝砚的手腕上。

"这是..."

"蛊神祝福,"蓝砚轻吻我的图案,"证明我们的结合得到了古老力量的认可。"

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,蓝凤带着寨民们赶到了。她衣衫破损,脸色苍白,但看到我们安然无恙和手腕上的图案时,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"结束了,"她向寨民们宣布,"龙烈的阴谋彻底粉碎,守蛊人一脉有了新的传承!"

众人欢呼起来,有人开始敲鼓,有人唱起古老的祝福歌谣。蓝砚扶我站起来,在众人的见证下,蓝凤为我们举行了简单的祝福仪式。

"许晓雨,"她郑重地说,"你体内流淌着守蛊人的守护之力,如今又与蓝砚蛊命相连。按照传统,你有资格学习蛊术,成为守蛊人一员。你愿意吗?"

我看向蓝砚,他眼中满是鼓励和爱意。我深吸一口气,点头:"我愿意。"

蓝凤笑了,转向蓝砚:"那么,按照寨规,你们需要在下一个满月举行婚礼,正式结为夫妻。有异议吗?"

"没有。"蓝砚回答得干脆利落,惹得众人哄笑。

仪式结束后,众人陆续离开圣地。蓝砚和我留在最后,坐在潭边看水中倒映的星光。

"后悔吗?"他轻声问,"从此以后,你就要留在这深山苗寨,远离现代都市的生活..."

我靠在他肩上,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:"我的父母用生命保护了这片土地的秘密,你父母用生命保护了我。这里早就是我的家了。"

蓝砚紧紧搂住我,我们在圣地星空下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,为这段跨越仇恨、打破禁忌的爱情写下完美的开篇。

一个月后,千户苗寨举行了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。我穿着蓝凤亲手缝制的嫁衣,戴着象征守蛊人妻子的银饰,在寨民们的祝福声中与蓝砚结为夫妻。

婚礼当晚,蓝砚带我去了圣地。在蛊神潭边,他拿出一对银镯,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。

"守蛊人夫妇的信物,"他为我戴上银镯,"里面藏着我们的一滴血和一只共生蛊。无论相隔多远,都能感应到对方。"

我为他戴上另一只:"那我们永远不会走丢了。"

他笑着吻我:"永远不会。"

三年后,我们的女儿出生了,取名蓝雨,继承了她父亲的深邃眼眸和我手腕上的银色纹路。蓝凤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,我和蓝砚一起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和古老的智慧。

有时,我会带着女儿去父母牺牲的地方祭拜,告诉他们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。风吹过山间的野花,仿佛能听到他们欣慰的叹息。

仇恨的锁链被爱意融化,古老的诅咒化为祝福。在苗疆的青山绿水间,一个关于蛊毒与爱情的故事,正在书写新的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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